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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叠椅上的男孩

如果基督没有复活


折叠椅上的男孩

房间太小,椅子根本不够用。那些从别人车库借来的金属折叠椅肩并肩地挤在一起。每当有人深呼吸时,椅子就会发出那种细细的、空洞的呻吟声,仿佛在斥责任何胆敢坐立不安的人。


教堂是一栋租来的房子——两间卧室,一间浴室,一个客厅,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旧地毯的味道。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经文,靠墙的钢琴有一个琴键裂了,咔哒声总是比琴声大。

父亲坐在我身旁,近到我甚至能看清他低头祈祷时鼻孔里的细毛。哥哥坐在他另一边,懒散地靠着,半睡半醒。妹妹年纪太小,什么也不在乎,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地毯磨损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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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牧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温和而语速缓慢,每隔几周就会重复讲同样的故事。他偶尔会在讲道前唱一首特别的歌。他的嗓音虽然单薄,却真挚动人,高音部分微微颤抖,如同被风吹动的鸟儿。我们这五个人,有时七个人,全神贯注地聆听,仿佛在守护着一根即将熄灭的蜡烛。


我记得阳光透过窗帘上的灰尘照射进来,记得最后一声“阿门”前的寂静,记得我曾经凝视着窗户,想知道外面的自由是什么样子。

在学校里,我的朋友们不去教堂。他们不带圣经,午餐前也不鞠躬。他们说着我们不被允许说的话,而且似乎为此感到快乐。他们看起来很自由。

我记得当时我想,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没有宗教信仰,没有罪恶感,没有父母的信仰。


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得救了。我记得当时的泪水、祭坛和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心却渐渐冷漠了。我并不怨恨上帝;我只是厌倦了属于他。


然后,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既让我恐惧又让我兴奋:要是能找到出路就好了——证明这不是真的。如果耶稣没有真的复活,那我就自由了。

驱使我的并非反叛,而是精疲力竭。我想要的是一种无需祷告的平安,也就是说,无需顺服的平安。我希望十字架的故事最终以坟墓告终,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毫无愧疚地离开。


但逃避真相的奇怪之处在于,它总是如影随形。即使我试图让它安静下来,那低语依然萦绕着我:如果基督没有复活……

哥林多前书里的那节经文像鞋里的石子一样硌得我难受。保罗的话语并不温和,而是一种判决。如果基督没有复活,你们的信就是徒然的……你们仍在罪中。

当时我并不知道,但那个困扰着坐在吱吱作响的椅子上的不安男孩的问题,也曾困扰着在昏暗天空下的罗马士兵。


十字架下的士兵

他多年前就不再考虑仁慈了。

要想在百夫长的位置上生存下去,你必须学会铁石心肠。命令就是命令,痛苦不过是噪音。


他在犹太地驻扎了整整两年——那片土地弥漫着尘土、汗水和迷信的气息。犹太人口中信奉一位上帝和一条律法,但他看到的却是动荡不安。每周都会出现一位先知。每周都会发生一起处决。


他回想起多年前第一次目睹的十字架刑罚,那时他看到鲜血仍会不由自主地颤抖。钉子钉入十字架时,受刑者嘶声呼喊着母亲。那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了数周,直到他学会了士兵们治愈良心的良药:喝酒、尽职、远离。鲜血足够多之后,你便听不到那些惨叫了。


但这个人——他们称之为耶稣的人——在铁锤落下之前,就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他没有乞求怜悯,也没有咒骂审判官。他看向他们的眼神完全不同。或许是怜悯,或许是爱。


当他们把他抬起来时,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祭司们高呼胜利,妇女们啜泣不已,就连他自己的部下也为了抢夺垂死之人的衣服而赌博。百夫长倚着长矛,脸庞迎着烈日。又一次处决。又一个自以为是国王的傻瓜。

然后那人开口说话了。他不是为了咒骂,也不是为了自辩,而是为了祷告:

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什么。


这些话犹如重拳出击。百夫长直起身子,环顾四周。祂在跟谁说话?祂指的是谁?肯定不是钉死祂的那些人。肯定也不是他。


他听过各种各样的临终哀嚎——愤怒、绝望、反抗——但从未听过宽恕,从未听过爱。


随着时间流逝,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变化。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尽管太阳并未被云层遮蔽。笑声渐渐消失。就连鸟儿也不见了踪影。

十字架上的人再次抬起头,喊道:“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那声音粗犷、充满人情味,却蕴含着力量——这种声音比士兵一生所受的命令和誓言更有真理。


随后,大地开始震动,岩石崩裂,山丘仿佛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中呻吟。百夫长踉跄了一下,幸好用长矛稳住了身形。

他抬起头。那人垂下了头,胸膛不再起伏。随之而来的寂静如同盔甲般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他想说话,但喉咙干涩。话语粗粝、未经准备,却又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


“这真是神的儿子。”


那不是誓言,也不是报告——那是心碎的声音。

那天晚上,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喝酒。他独自坐在营房外,寒风穿过橄榄树。他的手上还残留着铁锈味。他仿佛还能听到铁锤的声音。他仿佛还能看到那双眼睛——平静、沉稳,即使在死亡中也依然鲜活。

他杀过很多人,但这一次却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当时还不理解复活的含义,但他内心深处已经有了某种觉醒。


与他对抗并跟随他的罪人

他坚信自己是对的。这才是危险之处。


大数城的扫罗一生都建立在笃信之上。他自幼便受律法的熏陶——每个字都铭记于心,每句都背诵不误,直至融入他的心跳。他那既骄傲又严厉的父亲常常告诫他,顺服是他们与异教徒的区别所在。扫罗深信不疑。他很早就学会了用精准来衡量圣洁。他不容许任何怀疑,也绝不容忍任何质疑。


当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谈论一位名叫耶稣的被钉十字架的拉比时,扫罗斥之为亵渎神明。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却目睹了其带来的危害:农民们谈论复活,渔夫们谈论恩典,男男女女声称摆脱了律法的束缚。他憎恨“自由”这个词。它听起来像是披着信仰外衣的叛乱。


他以自己理解的方式为上帝而战——手中拿着经卷,眼中燃烧着火焰。

他想起第一次亲眼目睹他们死去的情景:司提反,那位被乱石包围、声音却异常沉稳的传道人。扫罗站得足够近,能听到石头砸在骨头上的沉闷声响,能看到鲜血溅落在尘土上。在嘈杂声中,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主啊,不要把这罪归到他们身上。


那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他洗了手,但那声音却像烟雾一样挥之不去。


他以更加猛烈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每一次逮捕、每一次突袭、每一次公开鞭笞,都是对异端的打击。他的长老们称赞他。“扫罗捍卫信仰,”他们说。夜幕降临,当城市归于沉寂,他便反复默念这句话,直到它成为现实。


但热情燃烧得很快,它会吞噬承载它的灵魂。在一次次突袭的间隙,愤怒开始让他精疲力竭。有些早晨醒来,他心跳加速,毫无征兆,嗓子也因为呐喊而干涩。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下去。


当大祭司的信函送达——允许他追寻耶路撒冷以外的信徒——他感到无比荣幸。大马士革之行将成为他义行的明证。


道路在他面前绵延,在阳光下洁白而漫长。他与一群仰慕他的年轻人同行,他们都渴望亲眼目睹他的工作。酷热难耐,他反复诵读经文以保持专注:“凡不遵守这律法上一切话的,必受咒诅。”


他刚说完最后一个音节,世界就崩塌了。

一道光芒撕裂夜空——比闪电更亮,如同火焰般炽热。他的马扬蹄而起。随后传来的声音并非雷鸣,而是一种声音,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无处可寻。


“扫罗,扫罗,你为什么迫害我?”


他跌倒了,双手在石头上擦破了皮。“主啊,你是谁?”


“我就是你所迫害的耶稣。”


他的声音里没有指责,只有悲伤。正是这份悲伤击垮了他。

当光线消失时,他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太阳炙烤着大地,但他却双目失明。


他们牵着他的手,把他带进了大马士革。他一言不发。这个曾经用法律让别人噤声的人,如今却无法再自信地开口。他的骄傲破碎了,而裂缝中充满了恐惧。


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城市在他周围运转——街上的脚步声,水罐里溅起的水花——但这一切都无法触及他。他坐在房间里,灯光像审判的矛一样刺痛着他紧闭的双眼。


他试着像以前那样祷告,背诵诗篇和祝福语,但那些话语却毫无效果。仿佛上帝不再倾听——或者更糟,祂才是一直以来说话的那一位。

黑暗中,那些面孔浮现在他眼前——那些他曾判处死刑的人。石头击打血肉的声音。斯蒂芬看他的眼神,不是仇恨,而是怜悯。


他对着空旷的空气低语道: “你希望我做什么?”


那不是学者的祈祷,而是溺水者的呼喊。


远在千里之外,另一个人正在祷告。他叫亚拿尼亚,是一位信徒。当主吩咐他去见扫罗时,他战战兢兢地说:“主啊,我从许多人那里听说,这人向你的圣徒行了何等大的恶事。”


但上帝说:“去吧。他是我拣选的器皿。”

亚拿尼亚去了。


他发现扫罗坐在阴影里,比以前瘦削了许多,比传说中的人物还要矮小。这位骄傲的法利赛人看起来像个等待惩罚的孩子。


亚拿尼亚把手放在扫罗的脸上,说:“兄弟扫罗,主耶稣差遣我来,叫你能看见,又被圣灵充满。”

“兄弟”这个词比任何责备都更具杀伤力。


扫罗眼中仿佛有鳞片脱落,柔和的金光倾泻而入,充满怜悯。他眨了眨眼,泪水夺眶而出,向前倒去,紧紧抱住那个本该惧怕他的人。


他复活时,世界已经不同了。恢复的不仅仅是视力——还有灵魂。

几天后,他站在一座犹太会堂里,说出了他曾经诅咒过的名字。他的声音颤抖,但却清晰可闻。听众们都愣住了。“这不就是那位在耶路撒冷毁灭呼求这个名字之人的吗?”


扫罗含着泪笑了笑。“是的,”他说,“但我现在认识了他,也认识了他复活的大能。”


那股力量将助他渡过海难、牢狱之灾和背叛。它将伤痕化作见证,枷锁化作歌谣。

他曾经活着是为了毁灭,但现在他活着是为了每日死去——为了在路上遇见他的那个人。


大数城的扫罗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保罗,一个因恩典而重生的人。


第四幕:悬而未决的问题

我们并不了解这两个人的每一个细节——我们无法体会士兵恐惧的每一次呼吸,也无法了解保罗跌跌撞撞地走进大马士革时脑海中闪过的每一个念头。但我们所了解的足以让我们想象,他们所面临的抉择,竟如此重大,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问题:


祂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并非仅仅属于历史范畴,它是永恒的转折点,是信仰成败的轴心。


对那名士兵来说,它如影随形。他带着嘉奖回到罗马,灵魂却饱受折磨。帝国奖赏的是服从,而非良知,然而他却在两者中都找不到安宁。夜里,他会在锤声的回响中惊醒,耳边回荡着那句怪异的祈祷:“父啊,饶恕他们。”


他试图用军营里的喧闹声——笑声、酒声、命令声——来掩盖内心的不安,但寂静总是会再次降临。


一天晚上,他又梦见了十字架,但这次十字架上没有钉着人。坟墓敞开着。曾经喊着“成了”的声音,变成了“看哪,我将一切都更新了”。


他醒来时脸上挂着泪痕。


他没有神学理论,没有经卷,没有老师——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确定感:死亡并非终结。他钉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还活着。

在沙漠的某个地方,保罗也带着同样的火焰前行。他的书信终有一天会传遍世界,但此刻,真理已在他骨子里燃烧。他知道死亡与重生的意义。他知道直面罪恶的黑暗并最终获得赦免意味着什么。

士兵和使徒——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从十字架的两端相遇。


两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但都得到了同一位救世主的宽恕。

他们都把自己的一生押在了同一个问题的答案上:

祂还活着吗?


如果祂不是,他们就是傻瓜——一个被罪恶感折磨,另一个被错觉蒙蔽。如果祂是,那么怜悯就不是神话,每一个伤口都有其意义。

这个问题依然悬而未决。它萦绕在祈祷未蒙应允的病房里,萦绕在仍戴着结婚戒指的寡妇脸上,萦绕在信仰动摇的信徒和渴望重拾信仰的怀疑论者头顶。

祂还活着吗?


如果祂不存在,那么信仰就是一场葬礼,十字架就是一场悲剧,希望就是一个谎言。

但如果祂存在——而祂确实存在——那么,即使是我们的怀疑也会变成门扉,即使是我们的坟墓也会变成花园。


因为一切都取决于借来的坟墓外的那个黎明。

士兵的低语、保罗的投降,以及我自己的不安追寻——这一切都取决于这一个至今仍在打破沉默的真理:


他不在这里。他已经复活了。


第五幕:回归与反思

有时我还会想起那间小小的家庭教堂——吱吱作响的椅子,速溶咖啡的味道,父亲低垂的头,老牧师颤抖的声音。那时它看起来那么小,离我以为自己想要的世界那么遥远。


但现在我明白了它的本质:黑暗中一盏闪烁的灯,被那些相信它的人所持有,不是因为他们亲眼所见,而是因为他们有所了解。


我想起了那位士兵和保罗——这两个人在那时看到了我所看不到的东西。一个蒙受了怜悯,另一个看到了真理。他们都获得了生命。

他们最终也遇到了我小时候坐在那把椅子上一直困扰着我的同一个问题,那时我多么希望福音能够消失:祂还活着吗?


百夫长的回答带着颤抖的嘴唇,而保罗的回答则如同睁开的双眼一般。

我的低语来得晚得多,是在我奔跑之后的静谧中,我曾试图压制的低语最终不再是指责,而是平静。

他还活着。


如果祂活着,那么一切都不会白费——漫长的布道不会白费,吱吱作响的椅子不会白费,甚至我怀疑的那些年也不会白费。

因为复活不会抹去过去——它会救赎过去。

这就是一切的奇迹所在。

士兵因怜悯而找到信仰,保罗因信念而找到信仰,而我则因失败而找到信仰。


但那还是同一位基督,他活着,并且向我们每个人伸出援手。

如果基督没有复活,故事就止于坟墓。但既然他复活了,故事就从坟墓开始。

如今,当我站在借来的礼堂或小型教堂里,面对着人们讲道时,我总会想起那间曾经的客厅教堂。我在一张张新面孔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信仰——那些疲惫的、怀疑的、甚至怀疑上帝是否已经遗忘他们的人。


我告诉他们百夫长、保罗和那个不安分的男孩在他们那个时代都学到了什么:坟墓是空的,这改变了一切。

因为如果基督活着,那么就没有最终的黑夜,就没有永久的失败,就没有无可救药的心灵。

这就是复活的意义——它不是我们每年春天都会经历的事件;它是维系我们信仰的脉搏。


教堂或许依然很小,椅子或许依然吱吱作响,但曾经充满那座空坟墓的力量,如今依然充满着信徒们的心灵。

每当我听到那首古老的赞美诗—— 《因祂活着》——我都会微笑。因为现在我明白了。

他还活着。

因为祂活着,我也活着。


“因为我活着,你们也要活着。”(约翰福音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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